“保胎单要签这么多张吗”婆婆:当初签的不是保胎单,是离婚协议

正当她满心欢喜沉浸在喜悦中时,手机屏幕突然跳出老公顾以琛误发的信息。

"怜儿,我的身体只对你忠诚,唯有想着你的容颜,我才能与她行夫妻之事。"

"一百八十多个日夜后,我整个人都会是你的。与江念安维持三年婚姻,已是仁至义尽。"

不等她读完最后一个字,信息便被迅速撤回。

江念安的脸色瞬间煞白,周身如坠冰窖,止不住地战栗。

她为孩子九死一生,顾以琛却在数着日子计划与白月光私奔。而她曾视为爱情结晶的孩子,不过是他牵制她的筹码。

可顾以琛终究低估了江念安。她要在七日后抢先一步离开,留给他的,只会是一具死胎。

江念安从产科诊室出来时,顾以琛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。

他微微俯身,手臂轻轻环住江念安的肩,眼底盛满关切与紧张,"如何?孩子可还安好?"

"健康。"

"健康便好,这是顾家的长孙,半点差错都出不得。"

江念安的目光黯了黯,满脑子都是方才误收的信息。

许是觉察到她情绪异常,顾以琛的神色微微一滞。

他试探着问:"念安,我方才给你发了几个新到的包包款式,可有你中意的?"

江念安摇头:"还未看手机。"

话音未落,顾以琛的眉头已悄然舒展。

正当江念安准备回病房时,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从顾以琛身旁擦身而过。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胸膛,而后将一张小卡片塞进他口袋。

顾以琛当即蹙起眉,取出卡片撕得粉碎。

"真是越来越猖狂了,专找妻子有孕的男人下手。"

"念安你放心,我绝对不是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,我对你的情意日月可表。"

不等江念安回应,顾以琛便在她额头落下深情一吻。

江念安只觉胃里翻涌得厉害——这戏演得倒真。

她猛地冲向洗手间,吐得眼眶泛红。

江念安只觉头晕得厉害,躺到床上便昏昏沉沉睡去。顾以琛替她掖了掖被角,低声呢喃:"这次孕吐怎的这般严重?"

迷迷糊糊间,江念安听到顾以琛压低声音打电话:"妈,放心,孩子安好。我问过医生了,这胎是男孩。"

江念安攥紧床单,唇瓣被咬出一道血痕。于他而言,这孩子不过是应付父母的筹码。可她,却为这孩子受尽苦楚。

第一次,因痛觉敏感,促排针一针针扎在身上,她弓起身子,指甲抠得掌心鲜血淋漓。第二次,孕反严重,浑身长满可怖的荨麻疹,为孩子强忍着挠得满身红痕,连药都不敢用。第三次,贫血严重,几次晕倒,被人从鬼门关硬拽回来。

这些苦楚换来了什么?泪水不受控地从江念安眼角滑落,她大脑有些发昏,意识飘向远方。

两年前,江顾两家商业联姻,江念安开心得整夜未眠。无人知晓,她学生时代便暗自倾慕顾以琛,至今已七年。那时的顾以琛与冯语怜是校园里有名的璧人,她只能将这份心意深埋心底。直到毕业,冯语怜在家中安排下出国,顾以琛被迫留下接手家业,整日郁郁寡欢。

刚结婚时,她羞涩地牵住顾以琛的手,却被他皱眉甩开:"我有洁癖,别碰我。"他总在凌晨喝得醉醺醺回家,粗鲁地拨开她搀扶的手,口中轻声唤着冯语怜的名字。

可某天,他突然变了。从前衣来伸手的他开始亲自下厨为她煲汤;洁癖严重的他亲手洗她生理期弄脏的衣物;不喜与人亲近的他吻上她的唇,说要个孩子。她以为是付出终有回报,却不想只是转瞬即逝的假象。

"念安,怎的哭了?"

江念安从回忆中抽离,眼底蓄着化不开的酸涩,"若这孩子保不住,该如何?"

顾以琛脸色一变,忙安抚:"阿穗,怎会这般想?可是产前焦虑了?别怕,我会一直陪着你,我们的宝贝定会平安降生。"

话音未落,顾以琛的手机便响起来。他面色不自然道:"乖,我先走了,明日再来看你。"

不等江念安回应,身影已消失在视线中。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江念安一人,她望向桌上的保胎药。

她毫不犹豫地将药扔到垃圾桶里,眸中不带一丝惋惜。

这种东西,没必要存在了。

毕竟7天之后,顾以琛只会收到一个死胎。

2

顾以琛向来守时,次日清晨七点整便出现在病房里。

他手中提着牛肉汤与西蓝花,步伐轻快地走到床前。

江念安眉心微蹙,但凡他平日里多留心些,便会知道她从不吃这些。刚在椅上坐定,门外便传来护士的呼唤:"江念安家属,过来缴费!"

顾以琛起身离开后,桌上的手机突然接连响起消息提示声。江念安下意识解锁,却惊觉顾以琛的手机竟是双系统模式——难怪从前他总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出轨,原来是笃定她查不出半点端倪。

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如潮水般涌来:"宝贝,还是你会玩,每次和她做那事时,我心里想的都是你的脸。""以琛哥哥,你刚才好厉害。""宝贝,你无法生育,孩子就让她去生,应付父母就好,我们只管享受二人世界。"

指尖继续下滑,冯语怜吃醋道:"你可真会两头哄,就不怕她发现?""她爱我入骨,连命都肯为我拼去生孩子,又怎会舍得和我分手?"

……

江念安被强烈的羞辱感笼罩,泪水大颗大颗地落在被褥上,洇湿了一片。原来那些恩爱的瞬间,他竟将她当作冯语怜的替身;原来在她心里,自己不过是生育的工具;原来他从未爱过她。

江念安手指轻颤,熄灭屏幕将手机放回原处。答案已明,无需再刨根问底,就像瓶盖上已刮出"",不必刮完"惠顾"才彻底死心。

顾以琛回来时,见饭菜纹丝未动,焦急与担忧瞬间溢于言表:"阿穗,怎么不吃饭?"

江念安的目光落在那份半生不熟的米饭上。曾经的夹生饭,她强忍着咽了一次又一次,可如今,她再也咽不下去了。

"我想喝城南巷子的八宝粥。"

顾以琛一愣,随即飞快点头:"好,你等我!我现在就去买。"动作利落得让江念安恍惚以为,他爱的真是自己。可她不会再自欺欺人了。

待顾以琛离开,江念安立刻起身赶往文印店,一分一秒都等不得。

半小时后,顾以琛满头大汗地跑回病房,额角沁着汗珠,手中的粥却丝毫未洒:"快吃吧念安,多吃些,我们的宝宝才能健康成长。"

她轻声应着,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:"保胎同意书,签字吧,昨天护士送来时你不在。"

提及昨日,顾以琛眼底闪过一丝心虚,看也没看便快速签下名字,一连签了好几张:"保胎书要签这么多张吗?"

江念安一怔,正要解释,却发现他早已移开目光,满眼温柔眷恋地盯着手机——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,定是冯语怜发来了消息。

"念安,我有急事先走了,晚上再来看你。"望着顾以琛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,江念安轻轻笑了,只是这笑里藏着数不清的苦涩。那根本不是什么保胎书,而是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。他们之间的缘分,已尽。

3

顾以琛走后,江念安不顾护士劝阻,强行办理了出院手续。推开家门的瞬间,家具上蒙着一层薄灰——看来她住院的这几日,顾以琛从未回来过。

江念安开始整理行李,从床底拖出一个旧箱子,里面装满了写给顾以琛的告白信。从高中到大学,整整2600封,每一张纸都写满了她的爱慕与思念。她随手抽出一封,信纸已有些泛黄:

[顾以琛,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,至少我知道你的名字,还能与你相识。只要你幸福就好,至于最后那个人是不是我,都无所谓。我可以难过,但你不行。]

江念安眼眶发酸,可这酸涩转瞬即逝。她划亮火柴,毫不犹豫地将信纸投入铁盒。2600天的深情,在火光中化作灰烬,只余满地残余。原来并非爱得越久,越难分开,人总要散场。

江念安将灰烬倒进垃圾桶,转身时便听见门锁转动的声响。顾以琛脸色微沉地走进客厅,正要询问她为何擅自出院,却瞥见了她脸上的泪痕。

他慌乱无措地搅动手指,眉梢多了几分忧虑:"念安,你怎么哭了?医生说过,孕妇情绪不能有太大起伏,对孩子不好。"

江念安眼神冷漠如冰:"没有哭,刚才开窗,风有些大,迷了眼。"

话音未落,她注意到与顾以琛一同进门的,还有冯语怜。

冯语怜的模样,江念安早在顾以琛的相册、文件夹里看过无数次。察觉到她的目光,顾以琛抿了抿唇,开口解释:"念安,这是我给你找的胎教老师,最近一段时间都会住在家里。"

这破绽百出的理由,江念安却懒得拆穿——他是觉得她记不得他大学时的女友?还是认定她太爱他,便有恃无恐?若她没有回家,此刻他们怕是要在卧室里缠绵了吧。

"好。"她淡淡应下。

顾以琛早已准备好了应对的话,此刻却卡在喉咙里。他从未想过她会如此痛快地同意,待反应过来时,江念安已转身回了卧室。隐隐觉得,她似乎有些不同了。

深夜,江念安起夜上厕所,发现顾以琛不在身边。她轻轻推开房门,隔壁卧室传来暧昧的声响:"念安还在屋里呢,你怎么就……来我房间了?"

"以琛哥哥,我好想你……"冯语怜的声音委屈得不行,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。她的指尖轻轻点着顾以琛的胸口,语气娇嗔:"以琛哥哥,你对江念安也这样温柔吗?"

"当然不是了,她不过是我发泄欲望的工具。"

4

江念安的身躯如风中落叶般战栗着。

曾经的她不愿接受,不愿相信自己倾注十年深情最终落得一场空。

可此刻她终于懂得,沉没的付出不该影响重要抉择。

江念安深吸一口气,转身回到卧室。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,与顾以琛的过往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翻涌,最终渐渐模糊成一片虚无。

次日清晨,顾以琛已在厨房忙碌。即便他刻意掩饰,江念安仍瞥见他脖颈间那枚红得刺眼的唇印。

转瞬间,冯语怜便裹着顾以琛的衬衫走出卧室。凹凸有致的曲线在宽松衣料下若隐若现,顾以琛喉结不自觉滚动,待意识到江念安在场,又慌忙移开视线。

冯语怜扬起眉梢,"念安,我来得匆忙忘带睡衣,顾先生说你不喜外借睡衣,便让我穿了他的衬衫,你别介意呀。"她眼里满是挑衅与讥讽,看得江念安心头发闷。

她淡淡应了声,不再接话。

见江念安没有如预期般吃醋或动怒,冯语怜眯起眼睛,忽然凑近江念安耳畔,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:"其实你早知我是谁,对吧?看着自己的丈夫与旁人纠缠,这滋味如何?"

"以琛说你才三个月,肚子就长妊娠纹了。他不碰你可不是顾忌孩子,是嫌恶你现在的模样。"

"同为女人,我才多嘴一句,你也不用太感激。"

顾以琛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时,察觉两人间微妙的气氛。他皱起眉,目光在两人间逡巡,"你们靠那么近说什么?"

冯语怜绽开灿烂笑容,"在给念安讲胎教心得呢~"

顾以琛望向江念安,四目相对的刹那,他捕捉到她眼底疏离的寒意。心口猛地揪紧,直觉告诉他,方才冯语怜定是对江念安说了什么。

席间冯语怜不断向他投来暗示的眼神,他却始终垂眸避开。

这顿饭,三人各怀心事。

饭后,江念安准备再去趟医院。顾以琛坚持要陪同,她拗不过只得应下。

刚到医院楼下,顾以琛的手机便疯狂震动。看清短信内容后,他看向江念安的眼神多了几分歉意:"念安,公司产品出问题要处理,你独自上去产检,我稍后就来接你。"

江念安平静点头。她本就不是为产检而来,他离开倒正合她意。

当医生听说她的来意,震惊得睁大眼睛:"什么?!你要终止妊娠?这孩子很健康,真的不要吗?"

江念安坚定颔首:"我确定。"

医生轻叹着开具单子:"现在年轻人啊,备孕时千方百计要孩子,孩子健康了反倒不要了。"

江念安顿了顿,仍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手术室。

术后,她轻声请求医生将流掉的胎儿交给她留作纪念。若非万般无奈,谁愿这般折腾自己的身体?

江念安扯了扯嘴角。

顾以琛,这份"礼物",希望你会喜欢。

这次顾以琛彻底失约,没来接她,电话也无人接听。

刚做完手术的江念安脸色惨白如纸,每走一步都似耗尽全身气力。明明是盛夏三十度的天气,她却觉得周身泛起寒意。

到家后,她没顾上休息,直接叫来快递取走打包好的衣物。前脚快递刚走,后脚母亲电话便打了进来。

"念安,都收拾妥当了吗?我和你爸半个月后就回国,到时咱们一家就能团聚了。这些年让你受委屈,是我们当初选错了人。"

江念安轻声安抚:"妈,别自责。我都收拾好了,三天后就能出发。"

话音未落,她忽然从镜中瞥见顾以琛的身影,慌忙挂断电话。

顾以琛眉头紧锁:"要去哪儿?"

心跳如擂鼓,他暗自担忧:难道江念安发现他要离开的计划?若是她知晓,会不会用孩子要挟他留下?

各种念头在脑中翻涌,唯独没想过江念安会离开。

江念安神色平静:"妈找了家私人医院,让我去保胎。"

顾以琛悬着的心这才落下:"抱歉念安,我到医院时护士说你已离开。"

江念安也暗自松了口气,看他的模样,该是还不知她已终止妊娠。

她轻轻点头,屋内陷入诡异的沉默。

望着她苍白的面容,顾以琛心头涌起愧疚。方才并非公司急事,而是冯语怜来电。

她说下楼忘带钥匙,在门外热得快中暑,他竟未想起叫开锁师傅,慌忙驱车赶回。可到家才发现,冯语怜根本未被锁在门外。

她娇嗔着抱怨:"就是想试试,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江念安重要。"

顾以琛有些恼她的任性,却终是不忍责备,甚至带她去了游乐场。待反应过来时,早已错过接江念安的时间。

冯语怜提出要跟他回家,被他婉拒。直觉告诉他,冯语怜不能再出现在江念安面前,任她如何撒娇,他都不曾松口。

他忽然有些迷茫,明明让江念安怀上孩子,他的任务便算完成。可看着她虚弱的模样,为何会感到心疼?

"念安,我们出去走走?"

江念安应下。屋内处处残留着他们欢爱的痕迹与气息,令她作呕。

两人漫无目的地漫步,聊着过往。江念安这才惊觉,这段感情竟始终是她单向付出。

他随口说句"下雨了",她便冒雨送伞,他浑身干爽,她却淋湿半边身子;他说"没胃口",她便学着保姆的模样笨拙下厨,可嫁人前,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掌上明珠。

她不禁自问:婚姻究竟带给了她什么?

是数不尽的眼泪,还是伤痕累累的心?

所幸她已醒悟,不会再任自己困在泥沼中挣扎。

6

距离江念安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。

她除了吃饭就是做旅游攻略,而顾以琛也和从前一样,三天两头地找理由往冯语怜那里跑。

正当江念安攻略做得起劲时,顾以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后。

他声音里充满疑惑,“念安,你想出去旅游吗?”

江念安合上本子,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微笑,“没有,随便看看。”

顾以琛轻轻握住江念安的手,“念安乖,等你生下孩子,想去哪我都带你去,现阶段还是以孩子为主。”

“到时候哪怕你要天上的星星,我都会为你摘下来。”

顾以琛眼里写满了真诚,仿佛江念安真是他唯一的宝贝。

“生下宝宝后,就是我们两个人保护你了,你是公主,我们就是骑士。”

江念安微不可察地皱眉,并未言语。

见江念安面色仍不好看,顾以琛不自觉地抿了抿唇。

忽然,他想到了什么忙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。

“念安,明天就是我们领证三周年的纪念日了,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,看看喜不喜欢。”

话音落下,江念安猛然一怔,她已经完全将纪念日抛到脑后。

哪怕她没忘,也不愿意再过了。

见江念安的表情仍然怪异,顾以琛彻底沉不住气了。

“念安,我的礼物呢?”

江念安抱歉一笑,“对不起啊,我忘了。过两天补给你吧。”

这句话是顾以琛最喜欢说的。

江念安说想去看海,他说等他忙完了一定带她去,

可第二天冯语怜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海边。

江念安说想去看漫展,顾以琛答应了,

可是等到太阳下山他都没有出现。

后来江念安才知道那天是冯语怜的生日。

他抱歉地赶回家,“念安,我今天太忙了,以后有机会再补给你吧。”

他以为机会无限,所以不珍惜眼前人。

话音刚落,顾以琛便呆愣在原地。

他知道江念安最喜欢过这些纪念日,她喜欢浪漫喜欢惊喜。

可现在,好像一切都变了,难道这就是孕激素的影响吗?

纵然顾以琛这样安慰着自己,可心里却总有种说不出的异样,让他上下两难。

“念安,打开看看吧,你一定会很喜欢的。”

不等顾以琛说完,客厅便响起了门铃声。

江念安沉默着打开盒子,一股难闻的味道直入鼻腔。

里面装了一枚打开的避孕套、一条被扯断的限量版项链,还有一封信。

“江念安,你当了三年小丑,我也该你一点礼物,不用客气~别以为怀上孩子就能高枕无忧,以琛爱的是孩子,不是你。”

江念安原封不动地把盒子收好,等她离开时,这个盒子会和离婚协议书一起出现在茶几上。

此时顾以琛也拿着一个做工精美的蛋糕走了进来。

“念安,明天我有事不能陪你过纪念日,我们今天提前过好吗。”

江念安一眼就看到了蛋糕上的芒果,她芒果过敏很严重,吃一口便会昏厥。

这是她唯一和顾以琛说过,过敏的食物。

却还是被他忘到脑后。

她扯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,“我芒果过敏,你忘了。孩子还没出生,你就想着去母留子了。”

顾以琛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,喉咙也似乎被一只大手紧紧钳制,

“念安,不要乱说这种话,不吉利。我恨不得每日都陪在你身边,怎么可能害你。”

“我最近太忙了,对这些有所疏忽,以后我不会再犯了。”

江念安没有否认他的话。

他以后确实不会再犯了,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以后。

7

也许是为了补偿,第二天顾以琛没有离开,而是主动提出要带江念安出去走走。

“念安,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去爬山吗?我带你去爬山吧。”

江念安知道,顾以琛不是真的想带她爬山,他只是因为要离开了,想多弥补她,仅此而已。

“不了,我现在已经不喜欢爬山了。”

顾以琛的语气染上一丝急迫,语气也有些受伤,“念安”

这时江念安忽然想到,当初她在山顶的树上挂过永结同心的飘带,现在是时候扯下了。

“好,那就去吧。”

见江念安同意,顾以琛的脸上才重新露出笑容。

爬到山顶后,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朝着江念安席卷而来。

人们都说这座山很灵,许下的愿望都会实现。

于是江念安就偷偷一个人爬上山,对着天上的星星、地上的树许愿。

哪怕身体被树枝划出血痕也毫不在意。

她是那样虔诚。

“希望顾以琛幸福健康,希望江念安能和顾以琛在一起。”

愿望确实实现了,可她只顾着让顾以琛幸福快乐,却忘了自己。

她诚恳地闭上眼睛,再次许愿。

“希望江念安,岁岁欢愉,万事胜意,日后不再为爱掉眼泪。”

顾以琛好奇地走到她身边,“念安,你在干什么?”

江念安正想说话,却不小心踩到了悬崖边上的碎石,整个人的身体重重向后仰去。

在江念安即将跌落悬崖的时候,顾以琛紧紧拽住了她,用力将她甩到安全位置,自己却重重摔倒在地。

手臂、胳膊上顿时擦出一片血痕,血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,看起来触目惊心。

他甚至都没有管自己的伤势,就急忙朝着江念安的方向跑来。

“念安,你没事吧!”

他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,看起来真的很担心江念安的安危。

江念安愣愣地指了指他的手臂,“你流血了”

顾以琛不停地摇头,“我没事,你不用担心我。”

江念安惊讶地发现,这次顾以琛第一时间关心的居然不是她肚中的孩子。

她疑惑开口,“你这次怎么没有问,孩子怎么样。”

顾以琛这才猛地看向她的肚子,面露紧张,“孩子也没事吧。”

江念安摇摇头。

“那就好,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。”

看着顾以琛如释重负的表情,江念安很想告诉他,摇头代表的意思不是没事,而是孩子没有了

两人沉默之际,顾以琛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。

江念安瞥到了,是冯语怜。

“以琛,你在哪?我感觉身后好像有人跟踪我,我现在躲在一家便利店里,你能不能快点来找我。”

冯语怜的语气很害怕,顾以琛已经想象到她瑟瑟发抖的模样。

他眉头一沉,“定位发我,我马上过去。”

电话挂断后,他转身看了一眼跌坐在地的江念安。

她虽然人没什么事,但脚踝也崴伤了,带着她下山肯定很耽误时间。

顾以琛皱了皱眉头狠心说道,“念安,我有事要先离开,我给助理打电话来接你,你乖乖的,不要乱走,就在这儿等着。”

不等江念安说话,顾以琛便迫不及待地下了山。

江念安的脚踝肿的发紫,确实没办法行走,可她还是努力地站起身来,从树上扯下那枚飘带。

右手一松,那枚飘带便随风而去。

急着下山的顾以琛忽然被一条飘带蒙住了眼睛,他将其摘下,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,“江念安、顾以琛:永结同心。”

顾以琛心中一颤,不明白飘带为什么会被吹下山。

可他没有扔掉,而是将其收好塞进了口袋中,然后继续拼命地向山下跑去。

半小时后,天空中雷声作响,大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,很快就将江念安的衣服打湿。

她拿出手机想问助理什么时候到,却发现手机只剩2%的电。

强撑着给顾以琛拨去电话,却被他挂断了,当她想再次拨打时,眼睁睁看着手机黑屏关机。

无奈之下,她只能一瘸一拐的艰难下山,几次跌倒在台阶上又爬起,而后重重跌下山崖。

她轻轻动下手臂,便传来剧烈的疼痛,大概是骨折了。

身上擦伤的血迹将衣服浸透,让本就晕血的江念安差点昏死过去。

马上她就要离开和爸妈团聚,她不能死在这里,这是支持江念安活下去的唯一信念。

8

五个小时后,她才艰难回到了家,当晚便发起了高烧。

她梦见高中时青涩的自己、梦见走入婚姻殿堂的自己,又梦到想给顾以琛生孩子时的自己。

她不停说着梦话,“不要,不要!我不要和他在一起。”

顾以琛在床边看到了江念安的异样,内心竟然有些心疼。

他上前一步握住江念安的手,“念安乖,是不是做噩梦了。”

江念安的眉头仍然紧皱着,却不再叫喊。

顾以琛心事重重地盯着她的眉眼,她刚才说的不要和他在一起,那个他,究竟是谁。

第二天中午江念安才醒来,胳膊上已经打好了绷带,身上的伤口也被处理过。

见她醒来,顾以琛面色一喜。

“念安,你终于醒了,我已经叫私人医生来家里给你包扎好了,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

江念安已经完全失去了和他交流的兴致,她双眼无神地盯着洁白的墙壁,一言不发。

“念安,你理理我好吗?别这样不说话。”

“我离开是真的有事,早知道要下大雨,我是不会把你丢在山上的。助理我已经严肃批评过了,如果他能早点赶到,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。”

江念安的眉宇间已有不耐,她受够了顾以琛推卸责任、把自己伪装成无辜深爱的模样。

“我想休息,你先出去吧。”

“念安”

江念安闭上了眼睛,态度已经昭然若揭。

“念安,还有件事我刚才收拾衣柜的时候,发现你的衣服少了很多”

后面的话他没再说,而是静静等着江念安的回应。

江念安的衣物确实还有一部分留在家里,那些顾以琛给她买的东西,她并不想带走。

她没有睁眼,语气也满是淡漠,“可能是错觉吧,我也觉得你的衣服少了很多。”

此话一出,顾以琛心虚地低下头,生怕江念安再发现什么端倪。

“也许吧。”

说完,他借口为江念安盛汤快步离开了卧室。

接下来的六天,顾以琛都没有去找冯语怜。

“怜儿,我这几天就不去你那了,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,我得多陪陪江念安,不能让她起疑心。”

“放心吧,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,我不会心软的。”

江念安面无表情地翻着聊天记录,内心平静如水。

离开前的第二晚。

顾以琛难得下厨做了饭,他事无巨细地交代着。

“念安,公司有笔生意需要我亲自处理,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没办法陪你了。”

“孕期一定不能贪凉,为了孩子多忌忌口,等孩子出生,我一定好好补偿你。”

“念安,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就给妈打电话,或者让她过来陪你也行。”

顾以琛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,可江念安的脑海里都是回了家该吃什么,她很久没有吃爸爸做的糖醋鱼了。

“念安,你听到我说话了吗?”

江念安这才抬起目光,然后敷衍地点了点头。

饭后,顾以琛主动去洗了碗。看着江念安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模样,他内心竟然生出一丝不舍。

他轻声呢喃着,“念安,我会回来看你和我们的孩子。”

这一晚,顾以琛睡得很不踏实,他总是在梦中惊醒,发现江念安在身边后又迷糊睡去。

第二天一大早,顾以琛就去了城南的巷子口给江念安买早餐。

顾以琛走后,江念安便坐直了身子,她一夜未眠,等的就是此刻。

她故意支开顾以琛,就是为了先他一步离开。

洗漱过后,她将死胎和离婚协议书放在精致的礼物盒子中,贴上了周年纪念日礼物的标签,摆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。

顾以琛从来不会给她补礼物,但是她江念安会。

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。

江念安不知道顾以琛会不会为自己的行为后悔。

但她,永不回头。

9

另一边的顾以琛刚买好早餐便接到了冯语怜的电话。

“以琛,晚上八点我们就要出发了,你东西收拾好了吗?”

顾以琛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早餐,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诉说的情感。

收拾好了三个字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,“还没,我可能要晚点过去。”

沉默几秒后,电话那头传来冯语怜微弱的声音,“以琛,你后悔和我离开了,对吗?”

短短的一句话让顾以琛眉头微蹙起来,他最听不得冯语怜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。

他仿佛回到了那个被迫和冯语怜分开的日子。

她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,“以琛,我们不会再见面了,对吗?”

那时的他不能违逆家里跟随冯语怜去国外,可现在不一样了。

他深呼吸一口气,“怜儿,你不要多想,我现在就过去。”

电话挂断后,顾以琛给江念安发去了消息。

“念安,项目出了点问题,我现在要去公司处理,我给你点了外卖,你乖乖在家等。”

短信发出后,顾以琛将手机屏幕熄灭放进口袋,而后打车去了冯语怜的家。

其实很多行李都已经提前拿到冯语怜家里了,他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。

20分钟后,顾以琛敲响了冯语怜的房门。

当冯语怜看见顾以琛手里的早餐后,嘴角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。

“居然还抽空给我买了个早餐,以琛,你对我真好。”

顾以琛的表情有些尴尬,但转瞬即逝。

冯语怜没有注意到顾以琛的异样,满心欢喜的将早餐接过来,“快进来吧。”

进门后,冯语怜拉着顾以琛的手不停说着未来规划。

“以琛,我想好了,等我们稳定下来后,我也要给你生个孩子,这样才更有家的感觉。”

“我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很幸福。”

话音落下,冯语怜脸色娇羞的倚靠在顾以琛肩上,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憧憬与向往。

可顾以琛的表情却没有她想象中的激动,反而是一口回绝。

“不行!”

见冯语怜的表情有些诧异,顾以琛才立刻调整了语气,

“你不是最怕疼了吗?我说过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,怜儿,你不必为我改变自己。”

“况且念安已经怀上了孩子,我不需要你再为我受苦。”

虽说顾以琛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为她好,可冯语怜的眉心还是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。

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,顾以琛似乎有些变了。

她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,而是笑着去将早餐加热。

看着冯语怜的背影,顾以琛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。

当冯语怜提出要给他生孩子的时候,他第一反应便是拒绝,脑海中也开始浮现出江念安窝在沙发里的身影。

顾以琛烦躁地揉揉头发,明明是深秋的天,可他却觉得内心燥热不已。

饭桌上,冯语怜笑意盈盈地开口。

“以琛,等我们到了国外,你带我去浮潜吧,好不好。”

话音未落,顾以琛便拒绝了,“你不是最怕深水吗?怎么突然想去浮潜?再说你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做这样的运动,等孩子生下来我再带你去吧好吗?”

冯语怜脸上的笑意瞬间不见。

下一秒,顾以琛也猛然抬起头来,神色恍惚。

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是冯语怜,可他却下意识代入了江念安。

看到冯语怜怔住的表情后,顾以琛的脸上挂了一丝歉意。

“不好意思怜儿,我”

不等顾以琛说完,冯语怜便轻笑着打断了他的话。

“没事,也许是太累了没休息好,这些事等我们到国外再定也来得及。”

冯语怜面上云淡风轻,可桌下却狠狠握紧了拳头。

10

这顿饭二人吃得都食不知味。

顾以琛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,明明已经达到目的,可以和冯语怜远走高飞。

为什么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江念安的身影呢。

他拿出手机,发现外卖已经送达至家门口,可江念安仍然没有回复过消息。

他将手机关机重启,开机后又不断刷新着网络。

可江念安的聊天框却始终没有弹出最新的消息。

正当他焦躁的时候,外卖小哥打来了电话,“您好,敲门没人开,我把外卖放在门口了。”

此话一出,顾以琛顿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,“没人开门?”

“是啊,敲了几分钟都没人开。门牌号照片我已经发给你了,没错吧。”

顾以琛打开外卖软件,发现送达地址没错。

他立刻给江念安拨去电话,却始终无人接听。

就算是睡着了,也不该听不到手机的铃声,江念安从来没有手机静音的习惯。

冯语怜注意到了顾以琛的不对劲,她缓缓走上前询问,“出什么事了?”

顾以琛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,“我身份证忘拿了,先回去拿个身份证,一会儿过来找你。”

一股浓浓的恐惧感笼罩在冯语怜的周围,她不想让顾以琛离开。

“身份证而已,我们到时候登记个临时转机证明就可以了,顾必再跑回去一趟呢。”

见顾以琛重新坐回沙发上,冯语怜高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。

她轻拍顾以琛的肩膀以示安抚,“我先去收拾行李,你就坐着歇会儿。”

顾以琛强撑出一个笑,“好。”

他将目光望向窗外,似乎要下雨了。

深秋的天,雨下一场凉一场,他开始担心江念安有没有做好保暖措施。

又担心江念安没有接电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。

想到这里,他有点坐不下去了忙拿起衣服准备离开。

“怜儿,我还是回去拿个身份证,马上就回来,你在家乖乖等我。”

不等冯语怜有所回应,顾以琛就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去,留给冯语怜的只剩背影。

回家的路上,顾以琛机械般地不停拨打江念安的电话。

听着提示音从无人接听到对方已关机,他的胸口不停起伏着,眉头也皱成了一个川字。

顾以琛口中不停呢喃着,“怀着孕还不接电话,是故意让我担心吗?!”

天空飘起淅沥沥的小雨,车子缓慢行驶的过程中,顾以琛注意到了副驾驶的飘带。

“江念安、顾以琛:永结同心。”

看着飘带上的字,顾以琛的内心更加焦躁。

他想起来那日把江念安一个人留在山上的时候,也是这样的下雨天。

拜他所赐,她摔下山崖,身体多处骨折还淋雨发起了高烧。

愧疚感几乎要将他淹没。

好不容易回到了楼下,车子还没停稳,顾以琛就迫不及待地跑上了楼。

打开房门后,屋内一片昏暗,他有些不敢进去了,仿佛等待他的是万丈深渊。

他试探性地叫着江念安的名字,“念安,你还没起床吗?”

叫了几次无果后,他才深呼吸一口气走进屋内。

床榻上整整齐齐,干净的仿佛从来没人住过。

他挨个屋子寻找江念安,都一无所获,这时他才惊然发现,屋内有关江念安的东西,全都消失不见了。

他不死心地继续寻找,在衣柜里发现了江念安的几件衣服。

顾以琛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,“衣服还在,应该是我多想了。”

可下一秒,顾以琛的额头上便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
他紧锁眉头盯着那些衣服,“这都是我买给念安的”

他发了疯般地不停寻找着,发现家里只剩下他买给江念安的衣物,除此之外再无其他。

顾以琛的语气带了一丝颤抖,“念安,你到底去哪了,你还怀着孕呢,不要吓我。”

当顾以琛跌跌撞撞来到客厅时,发现了茶几上的盒子。

他浑身如筛糠般战栗不止,眼角也隐隐有泪痕出现。

当他打开盒子,看清里面的死胎和签了字的离婚协议时,整个人瞬间瘫坐在地。

轻飘飘的纸张在他手里却如千斤顶一般沉重。

顾以琛紧紧捏着这两张纸,反复查看着真实性。

在他确认离婚协议的名字的确是自己签下时,那根绷紧了的弦瞬间开裂。

他将离婚协议书放在胸口处,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划过脸颊。

顾以琛双眼失神地盯着地面,“为什么,到底为什么,念安你为什么要走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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